其实走进了看,圣珖学院的建筑规模并不是很庞大。四栋学习文科的矮楼,四栋住宿楼,两栋食堂楼,外加一栋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小平楼。
不过据说圣珖学院有很大的地下设施,表面上的建筑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。
“那么,季秋大小姐,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和那颗“花岗岩”到底发生了什么冲突吗?”
刚走进招待新生的文科楼,阳春就冷不丁的问道。
季秋像个受委屈的小老婆,憋红了小脸,一声不吱的低着头。
“算了,也不能全怪你,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也是我的失职。不过下次你可不要这样了,咱们在这边没权没势,不能鲁莽,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一定要叫我,知道了吗?”
季秋点了点小脑袋,身后的燕尾辫也跟着晃了两晃。
看着她那张自责的脸,阳春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。别看季秋一副人畜无害,文文静静的样子,她的“管闲事”指数可不比宇夏低。小时候宇夏一旦惹了什么事情,季秋肯定第一个参和进去,无论结果如何,到头来都是阳春替两人“擦屁股”。
但是现在可不像小时候了,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。很有可能因为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、一个普通的举动,就遭人记恨。人是非常阴险狡诈的生物,他们永远不会认同别人比自己好,只会认同别人比自己坏。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,必须学会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阳春自己还好,能注意着点,但是季秋不一样,她的性格很单纯,面对一些不和谐的声音,往往会站出来横插一手。如果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受了伤,那么阳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。
好在这次只是和一个小角色发生了矛盾,没有酿成什么大麻烦,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。阳春必须时刻盯着她,以免她玩脱。
新生班是分开的,天赋异禀的一个班,天赋较差的一个班。像之前那个自带属性的“花岗岩”,就属于“天赋异禀”类别,而阳春季秋这种没有属性,甚至连星刻都没有的,就属于“天赋较差”。
进到班级后——也算不上是班级,更像是一个仓房,到处都是灰尘,四周还堆放着各种杂物,只有二十多把破凳子,连桌子都没有。
阳春由于行李多晚进来点,凳子早就被占满了,他们只好把行李垫在地上,坐在行李上。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,不是很宽敞的空间渐渐变得拥挤,因为没有坐的地方,他们就都把行李垫在地上坐,简直如同一群逃荒的难民。
阳春大致扫了一眼,至少得有将近八十多个人,当时在堵学校门口的差不多就是这些,也就是说只有零星几个人是属于“天赋异禀”班的。
“它不在这里啊……”
一旁的季秋小声嘀咕着。
“谁?”
“啊,不,没什么……”
季秋赶紧把脑袋转向旁边。
阳春有些纳闷儿的看着她。就在这时,一名穿着黑色教员制服的男子在教室门口停下,他望着塞的满登登的人群,眉宇间挤出一丝不快。
学生们见状,立马起身让出一条道路,男子这才理了理发型,迈进教室。
他也不多废话,直接了当的说道:“新生们,不要以为进了这个门,你们就是圣珖学院的一员了,你们会接受正式学员的试炼,为期一个月。一个月内若是没能通过,我有权力决定各位的去留,不过,这要看各位的‘诚意’如何了……”
男子说着,嘴角微微上扬,他所表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。簇拥在一起的学生们也都是“过来人”,很自觉的掏出腰包,取出一张又一张精美的“星札”——星诃帝国流通的货币。
“不多,不多,每人十张三级‘星札’足矣。”
男子咧嘴笑着,十分娴熟地穿梭在学生们之间,接过一沓又一沓“诚意”。有的学生多给了,他甚至还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,表示“规矩”就是“规矩”,不会就此动摇,但是他接过“诚意”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所谓的“规矩”。
看到这一切,阳春的心头凉了半截。倒不是男子的行为让他心凉,私自收费他早就料到了,而是男子的要价让他脊骨发寒。
阳春的预算只够两人半个学年的吃住,就算这边要收私费,自己平时少吃点,也能勉强支撑过去,到时候自己找些零活干,再维持半年不成问题。
哪知道这个人直接狮子大开口,张口就要十张“三级星札”,自己和季秋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张。阳春不认为这个人会把两人算作一人份,那样对那些付过钱的学生来讲就很不“公平”。但要是真的付了二十张,别说是两个人了,就连一个人的吃住都维持不了,这样下去能不能生存都成问题……
阳春的牙咬的“咯吱”直响。这些钱是玛莎辛勤劳作攒下来的血汗钱,现在却要塞进这个混蛋的腰包,说实话很不爽。但是再不爽也没用,这个人有权有势,就像他说的,他有权力决定新生的去留,如果得罪了他,那结果是显而易见的。
阳春的话无所谓,就算这个人再怎么向他发难,他也能挺过去,只是季秋……唯独不想让她遭这份罪。既然这样,那方法就很明确了。
很快男子就收到了阳春这边,阳春递给男子一沓“星札”并说道:“这是我们两个人的。”
男子接过后,看都没看,只用手轻轻地一捏,脸上便浮现出一丝不快。
“我表达的意思不够明确吗?我说的是‘每人十张’,你们是两个人,懂吗?”
男子特意把语调抬高,搞的周围的新生都往这边看,那些交过钱的新生则是眼圈发红的瞅着他。
“那就只算她的份吧,不算我的了。”阳春淡淡的回道。本来还抱有蒙混过关的希望,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。
“呵,你是认真的吗?”男子冷冷的哼道。
“不然呢?”阳春的语气里也透出一丝厌恶,既然他已经把篓子捅穿了,那也没必要再给这个混蛋好脸色了。
男子轻蔑的瞥了他一眼,没有再多说废话,继续去收学生们的“诚意”。
看到男子走了,阳春松了一口气。这样一来他至少不会为难季秋,剩下的钱也够季秋吃住,至于自己……船到桥头自然直,总会有办法的。
“阿春,怎么回事,他为什么要收钱?”坐在旁边的季秋感到气氛不对,灰蒙蒙的眼睛有些担心的“看着”阳春。
“没事,他……收住宿费的,没什么大事。”阳春打马虎道。还好季秋的眼睛看不见,不然她一定会和那个男子对着干。
“这样啊……这个人,让我感觉很不舒服。”
季秋支着白皙的下巴,浅淡的小眉毛皱在了一起。
在收完最后一名学生的“诚意”后,男子抱着一大摞精美的“星札”回到了班级门口。
“你们可以去宿舍收拾行李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,他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一眼阳春,才转身离开。
阳春抿了抿嘴唇,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,然而他却无可难何。想要保护好季秋,这是唯一的办法了。
一刻钟后,阳春带着季秋的行李,和季秋一同来到了女生宿舍。这是两栋住宿楼中的一栋,另一栋则是男生的,教员的宿舍似乎是在地下。
阳春把季秋的情况,跟管理宿舍秩序的学姐说明了一下。还好学姐是属于那种比较通情达理的,爽快的放行了。否则像阳春这种男生,是不允许进入女生宿舍的。
阳春拎着行李来到了季秋的房间,女生的房间看上去没有想象中那么花哨,印着可爱花纹的被单,床头上摆着化妆盒以及几本书,就没别的东西了。房间里一共三张床,其中一张是空床,应该就是季秋的。
“你是留在这,还是跟我出去走走?”阳春把一切都收拾好后,回头问道。
“我想睡会儿觉,有点累……”季秋小声回道。
“那行,我就先走了,你自己多注意点。”阳春看了一眼已经铺好,却没有人在的另外两张床,心里有些纠结。
“希望她们和季秋好好相处……”
阳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,离开了房间。
“小可爱,有时间再过来玩啊~”
刚走出宿舍,管理宿舍的学姐就在他身后“嗲嗲”的喊着。尤其是那句“小可爱”,听的阳春浑身起鸡皮疙瘩,再想到以后还要常来这里找季秋,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。
“希望她只是过分热情……”
阳春回到那个满是灰尘的“仓房”,已是空无一人,只剩下那堆破烂东西,还有他的行李。那些新生们应该都回到了各自的宿舍,只有他……
阳春一头栽倒在他的行李上,溅起阵阵尘埃。他四肢无力的瘫软在这片柔软的“海洋”里,一股困意渐渐涌上大脑。
“好累……”
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,来时七天七夜的奔波,加上这一系列的遭遇,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,都已达到了崩溃点。突然的放松让累积起来的疲劳感瞬间决堤,他带着最后一丝意识摸向自己的钱袋,里面的“星札”寥寥无几。
“今后……怎么办……”
一股烂到肺叶的苦水涌上喉咙,缴纳完季秋的住宿费和饮食费后,他就只剩下这几个子儿了,如果那个该死的混蛋没有开岀那么高的价,兴许自己还能有个住的地方,而现在别说是住的,自己的吃喝都维持不了几天。但是没办法,他没有反抗的力量,他必须妥协,哪怕自己遭再多的罪,他也不想让季秋……他最重要的亲人遭罪。
既然选择了承受,那就承受吧……
糟乱的思绪逐渐被梦魇所包裹,眼皮沉下去的阳春,带着那股苦楚静静的睡去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“呐,告诉我,你为什么会一无所有呢?”
…………
“因为只要一无所有了,我就不会再失去。”
…………
“哈哈哈,你真是个怪人,哈哈哈……”
…………
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着,空转着……
是谁?谁在笑?谁在说这些话?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突然,一股乱蓬蓬的东西糊在了阳春的脑袋上,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,但是大脑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。
“喂,清醒点,孩子。”
一个微微有些苍老,但却异常尖锐强硬的声音。
“玛莎?!”
那声音像极了。阳春用力的甩了甩头,混乱不堪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不少,他有些发懵的看了看面前——昏暗的空间内,一位的陌生老妇人提着炉石灯。
陌生的面孔……也是啊,玛莎怎么可能来这里。
不等阳春回过神,老妇人有些不高兴的扯着嗓子道:
“你这个小鬼,都到门禁时间了,怎么还在这里,还不快回你的宿舍里待着去!”
一听到“门禁”二字,阳春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,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他赶紧问道:
“现在是几时?!”
“十六时左右,怎么了?”
现在阳春的脑子里不是“嗡”的一声了,而是直接引爆了一颗炸弹。他逃也似的破门而去,身后的老妇人紧个劲儿喊:
“孩子,你的行李!你的行李!”
“先丢那里吧,我明天再拿!”
阳春头也不回的喊道。此时他的心中仿佛奔腾了数百万匹草泥马,睡了这么久居然浑然不知!季秋估计都等着急了,必须赶紧去她那里。
阳春发了疯似的狂奔着,一路上没看见一个学生,这反而让他更着急了,说明时间真的已经很晚。
他快速的穿梭过学校大院,来到女生宿舍门口,只见宿舍里一片漆黑,大门也是锁着的。
“怎么回事?”
阳春正寻思着,突然发现门锁是朝外锁的,立马想到了一个地方。
“食堂!”
他又朝着食堂的方向奔去,果不其然,整个食堂大楼灯火通明,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人头攒动,各个年级的学生老师齐聚一堂。
阳春走进去,里面足足有几百号人。他们人肩相摩,衣袖相接,想要在这群人中找到季秋,简直就是大海捞针。
阳春正愁眉苦脸的时候,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。
“阿春,阿春,你在吗?我在这里!”
阳春循声望去,只见在一个角落的餐桌旁,季秋抻长脖子冲着天花板大喊。
阳春感到很惊讶,“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?”
不过惊讶归惊讶,他快步走过去,来到季秋身旁。
“来来,坐!”
季秋拉着阳春,让他坐到身边。阳春这才感觉到,季秋的身上散发着一抹淡淡的“气”,原来她是开启了“集中模式”,才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。
“你这样不会很累吗?”
阳春有些担心,他知道季秋在这种“状态”下是非常消磨体力和精力的,如果只是为了找寻自己,而一直处于这种“状态”,那是相当累的。
“我也是刚刚才这么做,结果就发现你了,嘿嘿……”
她憨笑着,可惜那张满是热汗的小脸还是出卖了她,很明显她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很久了。
“喔,小秋好厉害!”
坐在对面的两名女生激动地鼓起掌来,她们看上去稍大一些,学年上应该是阳春和季秋的学姐。
“我给你介绍一下……”
季秋笑嘻嘻的为阳春介绍面前的两位漂亮女生。她们是季秋的舍友,果然是高一届的学姐,从她们和季秋之间的交谈中,可以看出她们很喜欢季秋。
“呐呐,阳春弟弟,你是怎么用脆弱的树枝抵挡住‘剑’的?”
其中一名学姐好奇的问道。
“呃,这是一种‘气’的运用,解释起来比较麻烦……”
没等阳春说完,另一名学姐伸过脑袋说道:
“我听说你击败了一个天生具有属性的新生,你好厉害啊。”
“谈不上击败,只是他缺乏对战经验,而我正好是钻了这个空子。”
两名学姐一听,“咯咯”的笑了起来。
“你真谦虚。”
阳春陪衬着尬笑了几声。说实话这是他长这么大,除了季秋玛莎以外,谈话时间最长的女生们。
周围飘散过来的饭菜香气,把他本来安静下来的馋虫,勾引的“饥咕饥咕”叫唤起来。
阳春咽了咽口水站起身。
“我还有别的事情,先走了。”
必须赶紧离开这里,既然确认了季秋没什么事,那也没必要在这里耗下去了,他怕他会忍不住流出口水。
“阳春,你不吃饭吗?”季秋奇怪的问道。
“我吃完了。”阳春撒谎道。
随后他窜出座位,飞奔出食堂,直到吹到迎面而来的晚风,腹中的那股躁动才安稳下来。
“该死……”
阳春捂着肚子,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内。可能是位处森林深处的缘故,吹拂过来的微风有些湿润,还带有一丝淡淡的冰冷。
可惜喝冷风并不能填饱他的肚子,只能更多的添加一份凄凉。
不知不觉中,他走到了学院门口,那个巨大的灰石雕塑面前。
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,手里托着一颗“水晶球”,微微佝偻着腰。它的面前站着一个“小男孩”,伸出稚嫩的双手,放在那颗“水晶球”上。
让人无比激动却又寒心的一幕。就好像抽奖前的那种兴奋,然后被得到的奖品所打击,那种不甘到极点的失落。
对此阳春深有感触,他回想起了数年前,德行镇的“星刻”仪式。其他孩子就算“奖品
”再烂,至少也会有个“保底” ,而他……一无所有。
阳春感觉心头酸酸的,他来到那座雕塑的旁边,望着那颗“水晶球”,那颗嵌在上面,切真切实存在的“圣石”。
不知为何阳春的心里升起一股期待,也可能是侥幸。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搭在那颗“圣石”上面,微微运“气”。
他闭上双眼,心里默默祈祷着奇迹发生。
过了许久,或者说直到他的手臂发麻,他才睁开眼睛。
只见“圣石”竟散发出了微微的白光!
喜悦与激动一同涌上阳春的心头,他甚至忘记了饥饿,满脑子都被那股“我中了”的兴奋填满。
他终于成功了!他激活了圣石!他终于和别人一样,拥有了自己的星刻!他终于……
然而这种兴奋没持续几秒,很快就被失望拖进了彻骨的深渊。
原来那并不是他所引发的光芒,而是天上的……月光。
空欢喜一场的阳春,颓废的坐在地上。他望着夜空,那颗珍珠般镶在黑幕之上,被人们所信仰、所崇拜的“星神龙”,幽怨的哼道:
“我真的……只是你的残次品吗?”
…………
没有人回答他,也不可能有人回答他。
泪腺上涌的阳春捂着脸,饥饿和痛苦交织在他的身体里,他感觉自己仿佛要崩溃。
好想放弃这一切……
好想结束这一切……
突然,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搭在了阳春的肩膀上,同时还有一个奇怪的口音传入他的耳朵里。
“嘿嘿嘿,俺可算四(是)找到你勒,恩人。”
那声音像是夹着舌头说话,阳春从没听过这样的方言。
不过他现在正抑郁着,不想搭理任何人,也没细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。
“不好意思,我认识你吗?!”
阳春的声音冷冰冰的,而且还透露着一股厌烦感。不过那个声音似乎并不在意,依旧是笑嘻嘻的说:
“你不认识俺,可俺认识你哩,你和那个盲姑娘帮了俺,还没跟你们道谢哩。”
帮?
阳春略微寻思了一下,想起了早上季秋和“花岗岩”发生的冲突。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满口奇怪方言的家伙?
阳春扭过身,刚想问事情的缘由,结果被面前的“家伙”吓得差点尖叫出声。
只见一双绿油油散发着微光的眼睛,正盯着他看,就如同森林里的野兽,而且这个家伙严格来讲根本不算是人类。
银灰色的头发,长着一张人脸却有着一对长长的兽耳,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是因为长满了绒毛,才会给他一种“毛绒绒”的感觉。
“妖,妖怪……”阳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。
“伦家才不是妖怪哩!”
它,啊不,应该说“他”有些不高兴的鼓起了脸。
“俺是岚族子民,按照你们星诃的话来讲,就是‘亚人类’。”
岚族没听说过,但是“亚人类”阳春曾听他们的镇长给他讲起过。
“亚人类”是一种介于人类和猛兽之间的生物,具有人类的智慧和猛兽的武勇,同时和人类一样,拥有“星神龙”所赠予的星刻,可以召唤出属于他们的“剑”。最重要的是,他们的寿命要远超人类,是一种梦幻般的存在。
阳春从未见过“亚人类”,可以说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。
见阳春在发呆,他扯着那股奇怪的口音继续说道:
“俺叫十月柏冬,喽俺柏冬就好,恩人咋个称呼?”
“阳春,叫我阳春就好,不用叫我恩人。”
“哎,好得,好得。”自称“十月柏冬”的亚人类笑着应合道,他给人一种很浓厚的亲切感,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。
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跟我说声谢谢吗?”阳春问道。
“那个……倒也不似,俺想报答报答你。”
“怎么报答……”阳春话还没说完,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嚎叫。
柏冬绿油油的眼睛在阳春肚子上扫了扫,脸上浮现出了憨笑。
“俺请你吃晚饭如何?”
听到“吃饭”二字,阳春的眼睛顿时明亮了不少,胃袋也开始翻涌起来。
“好。”
阳春也没想太多,能混一顿是一顿,既然这个家伙想要报答他,那就接受好了。
“跟俺来!”
说着柏冬就领头带路,摇晃着银灰色的大尾巴往学院深处奔去。跟在后面的阳春看着那条毛绒绒的粗尾巴,忍不住伸手捏了捏。
“诶呀,莫抓俺尾巴呀,很痒滴哩。”
“哦,抱歉,我就是好奇……”阳春赶紧松手。
摸起来非常的细腻,还挺舒服的。
很快柏冬带着阳春回到了刚才的食堂,只是这个时间,食堂已经空无一人,门也锁上了。
“晚了么……”
看到紧锁的大门,阳春感到一阵失望。
“不晚不晚,这个时间正好滴。”
柏冬反而是露出了兴奋的神情,他没有朝正门走,而是绕道了食堂后面。
食堂后面是厨房的出入口,但是门也被锁上了。柏冬没有去门那边,他走到通风口的位置,抓住封住通风口的栅栏,用力一拽,将整个栅栏拽了下来。
金属栅栏发出一声凄厉的“惨嚎”,连带着螺丝一同断裂,如果不是因为晚上没有人在,这么大动静一定会被别人察觉。
柏冬示意阳春过来。他递给阳春一块破布,接着说道:
“用这个包裹好自己,衣服就不会蹭上油污哩。”
说完他便裹上破布,身先士卒地钻进通风口,像个毛毛虫似的拧着身子往里拱。
好么,所谓的“请你吃晚饭”,就是趁食堂关门的时候进去偷吃,而且路线都规划好了,真是老道的手法!
不过偷吃归偷吃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总比饿死强。
阳春只好学着他一股脑的钻进去。说真的,这个通风口虽然不是特别狭窄,但是四壁上全是黏糊糊的油渍,裹着破布拱着爬非常费劲儿。
看到前面的柏冬游刃有余的前进,阳春不禁心想这货到底是有多熟练?
就在阳春即将爬出去的时候,突然感觉身下一空,要不是柏冬及时顶住他,他肯定会一头栽下去。
“嘿嘿,你这要是栽下去,可就变成油炸‘阳春’哩。”
通风口正对着一口大油锅,里面的油还“呼呼”冒着热气,刚才要不是柏冬,阳春真的会被油炸。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,从油锅旁绕开,直到踩到地面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你真的是今天刚来的新生吗,为什么这么熟练啊?”
柏冬尴尬的笑了笑,“嘛,这个吧,以前做过很多类似的事情,时间久了……你懂得。”
感情这是个惯犯!
厨房里黑咕隆咚,不过借助窗口透出的微微月光,还是能够大致的看清轮廓。
“接下来就自由活动吧~”
柏冬眼放金光地抱走一个大坛子,里面全是炸鸡腿。他手里攥着一个,嘴里咬着一个,眼睛还瞅着另一个,吃相极为凶残。
看着柏冬在那里大快朵颐,一整天没吃东西的阳春,也忍不住瞄向四周。他不像柏冬那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,而是拘谨地来到一个笼屉面前。
“偷吃是不道德的”,这样的理念从小就在阳春的脑海里根深蒂固。因此当他拿起肉包子的那一刻,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。不过当他咬下去的时候,唇齿间迸发出的鲜美肉汁,以及香而浓郁的味道,彻底湮灭了他的“罪恶感”。
他开始大口咬着、狼吞虎咽、大脑空白、不顾一切。
饥肠辘辘的他,现在只有人类最原始的本能——吃。
“唔唔,还有汤哩~”
柏冬嚼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着,蹬过来一口大锅。
阳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,举起锅就往嘴里灌。
“喂,阳春儿,给俺留点呀!”
眼瞅着阳春把一锅汤兜的就剩个底了,柏冬急忙抢回去。
就这样两人风卷残云了半个钟头,最终挺着两颗圆滚滚的大肚子,瘫在了厨房的地上。
“爽——忒爽了——”
柏冬发出一阵阵的长叹,拍着自己鼓鼓的肚子露出了满足的表情。
“要是还能来就好了……”
阳春则是想了想未来,如果真的可以天天来这里蹭剩饭,至少吃的方面不会有问题了。
“咋得,你也遭不住食堂的价钱?”躺在一旁的柏冬问道。
“嗯,别说是吃了,我住都住不起。”阳春淡淡的回道。
“诶?那你的盲姑娘怎么……”柏冬说道一半,似乎想明白了什么,脸上露出敬佩之情。
“你还真是个爷们嘞,自己遭罪,也不让姑娘遭罪。”
阳春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“唉,那位盲姑娘是你的亲人吧,真是个善良滴人嘞,当时那么多人,只有她挺身站了出来。”
阳春皱了皱眉头,“当时发生了什么?”
柏冬将当时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:
“当时场面比较拥挤,俺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学生,他嫌俺是亚人类,非要把俺撵走,俺就和他争执了起来,谁知他居然亮剑偷袭俺,俺又打不过,好在盲姑娘出手相助,不然俺少不了挨刀子……”
“打不过……”阳春感到一阵汗颜,那么笨的“花岗岩”居然都打不过,这位柏冬是得有多弱?
“唉,俺离开家乡已经好多年,本以为学个小有成就嘞,想不到来这里才发现一山还有一山高。”
这位充满活力的“亚人类”显得有些失落。
阳春看着柏冬,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毕竟柏冬帮他解决了一顿晚饭,而他却并没有做什么。
“那啥,柏冬,要不咱俩出去切磋一下?就当是饭后消遣了。”
既然这个柏冬水平这么差,那自己说不定可以教他几招实用的,这样也算是回报他了。
“诶,真滴吗,吼啊吼啊!”
柏冬激动地两眼放光,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。
“走之前先把这里收拾好,别让别人发现了,说不定以后还要常来‘光顾’呢。”
两人将糟乱的锅碗瓢盆摆放整齐后,顺着来时的通风口,悄悄的爬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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